图文/视频 贺桐 杜鹏

12月3日是第31个国际残疾人日，尽管残疾人遗憾于身体的残缺，体验着生命的曲折，可他们的脚步却始终追逐着梦的方向，活出了精彩的人生。“命运给我关上了一扇门，但它却给我打开了无数窗，不管是健全人还是残疾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从勇立潮头的流行歌手，到残疾人射击世界冠军，再到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吴亚明大开大合的人生旅程，蕴藏着的是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一种向阳而生的力量。

祖籍北京的吴亚明，1960年出生在陕西西安，两岁时，一场小儿麻痹给他留下了后遗症。吴亚明的母亲是一名文艺工作者，或许是天赋使然，他天生拥有一副好嗓子。上世纪70年代末，吴亚明的父亲从上海给他买来了一把吉他，“还是当时国内首屈一指的红棉牌”，刚刚成年的吴亚明便跟着印尼华侨学起了吉他弹唱。

步入社会后，吴亚明最初在一家弹簧厂工作，残疾人能干啥？面对周遭异样的目光，他决心干出一番名堂。“工作了两三年，可能是不甘寂寞，我的个性又特别好强，我觉得健全人能做的事，我们肯努力也能做到。”吴亚明说，“那个时候还不叫‘下海’，出来做个体经营，在尚德路那边做烟酒零售批发，也就是想着尽可能不能给别人添负担。”

“吉他在国内还没开始流行，我学得很早，慢慢步入社会，在各类音乐比赛中也获了不少奖。”老照片中的吴亚明烫着一头长卷发，活脱脱上世纪80年代文艺青年，“那个时代街上还没有美发厅，我们用火铗在炉子上烧热了，自己烫。”随着吉他在国内的风靡，吴亚明和他的老师在西安办起了吉他学校，开办艺术团引入通俗歌曲、时装表演等演出，《同一首歌》栏目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流行音乐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茁壮生长，吴亚明也找到了发光发亮的舞台。在1987年西安市举办的首届通俗歌曲大赛中，吴亚明获得了独唱第一名。在那个流行音乐的草创期，“没有现在这样花样繁多的伴奏，有一把吉他伴奏，已经很奢侈。”而同一届获奖歌手中，就有以一曲《蓝莲花》享誉华语流行乐坛的歌手许巍，当时拿下了二重唱第一名。

一条路向右，是绚烂的舞台，是星途，一条路向左，是蹒跚起步的，残疾人体育。上世纪80年代，当时已经是全国残疾人歌手中凤毛麟角的他，又做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抉择。“陕西体委的人在电视上看到我，觉得这小伙子的自信和对生活的热情‘搞体育一定行’，便把我招进了陕西省残疾人射击队。我的个性就是挑战难度大的事情。我一定要让人们觉得，残疾人不是累赘，还能做得更精彩，体育要更能展现残疾人的精神，更有力量感和说服力。”

“那时候的训练条件非常艰苦，都是在室外田径场挂上靶纸，太阳晒着、蚊子咬着，夏天最为难熬，射击选手为了稳定，要穿上秋衣、绒衣、皮衣，一场训练下来，最里面的秋衣一拧都能拧出半杯汗水。”吴亚明回忆说，从光鲜的舞台来到荒芜的训练场，那是一段内心最摇摆的日子，直到1988年在湖南湘潭举办的残疾人射击锦标赛中首次夺冠。在吴亚明的职业生涯当中，先后获得过两届全国残运会冠军，多次国内残疾人射击锦标赛冠军，最好的成绩是世界残疾人射击锦标赛冠军。

在第十一届全国残运会暨第八届特奥会开幕式上，吴亚明浑厚的嗓音，将主题曲《我们在一起》演绎得荡气回肠。作为开幕式歌手的他，其实是实打实的运动员，他报名参加了男子组飞碟比赛。实际上，2015年天命之年的吴亚明一度退役，去年全国残运会在家门口举办，停训了6年的“老枪”吴亚明重返赛场，“澳大利亚有位选手70多岁了还一直在拿冠军”。吴亚明这样鼓励自己。

实际上，在接触残疾人竞技体育之前，年轻的吴亚明还做过一件轰动一时的“潮”事。1985年，他和残疾小伙伴一行七人摇着纯手动的手摇车，一路从西安浩浩荡荡“摇”到北京。全程1200公里，用时29天。“当时是北京举办马拉松赛，其中有一项是残疾人轮椅竞速比赛，我们得知这一消息距离开赛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们几个人一商量，就摇着手摇车到北京，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实际上，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困难，在陕西潼关，就是当地几十名战士帮我们推上坡。在河南观音堂，眼看天就要黑了，也是当地村民老大爷回去把儿子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叫过来，帮助车队及时翻过了山。”吴亚明说，这件事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仅体现了残疾人顽强拼搏的精神，对残疾人事业发展也起到了推动作用。“我们的想法，就是能让国际上看到中国残疾人的风采。”

如果当年没有选择体育，吴亚明相信自己的人生也会很精彩，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坚定地选择体育。“虽然训练很苦，可换来的是一次次比赛的成功，受的所有的苦，回过头来看都太值了。”银灰色的椅身印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让吴亚明看上去越发精气神十足，“虽然身体残缺，可是我想展现给大家一种美好的形象，残疾人要融入社会，融入世界。”

有一次去日本参加射击比赛时，吴亚明见到了残疾人驾车的装置，便带了一套回来。2000年，吴亚明顺利通过考试，成为西安第一个取得驾驶证的残疾人。“实际上，残疾人对车的需求要远比健全人更大，它可以带我们到更多更远的地方，现在全西安残疾人驾驶员有近五百人。”

“我在西安生长了这么多年，我非常热爱西安这座城市，它不仅仅历史文化底蕴丰厚，同时也是很包容、很有温度的城市。”吴亚明说，随着时代的发展与社会的进步，关注、支持残疾人事业的社会氛围也日益浓厚。“走到哪儿都很方便，也会有人伸出援手，包括残疾人停车位等等，也都在逐步健全。”

经过几十年的不懈努力，吴亚明经营着一家很有特色且规模不小的餐饮店，提供了近百个就业岗位，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自在，可他同样没有忘记回馈社会。“在我们身边还有许多需要帮助的残疾人，社会给了我们这么多帮助，我们有条件了，就必须想着给社会一些回馈。”

“有好多朋友会跟我说，吴亚明看你做到现在，你真的蛮成功的，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无论是搞体育还是做餐饮，都一定要有脚踏实地、坚持不懈的精神，这是一个前提，只要你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对于未来，吴亚明还有梦想，“希望闲下来有时间了，能够开上自己的车穿越无人区，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世相，镜头里的陕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