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有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但你听过“殡二代”吗?袁军强是西安市殡仪馆的一名“入殓师”,他说从事这一特殊行业,并没有什么神圣或理想的因素,而是子承父业,这一干就是二十二年。(图/文 贺桐)
袁军强穿着工作服,一丝不苟的为逝者清洗、着装,这一切结束后,还要整形、化妆,一步都不能差。“对待每一位逝者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尽可能的让他们体面的走完最后一程。”入行22年来,袁军强接触过的遗体已有近3万具。
接殡后,为逝者洗澡、穿衣、化妆、殓脸、冷藏,对于正常死亡的人,通过化妆让遗体显得生活化,对于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还要进行整形、拼接、缝合、防腐等处理。“家属都没想到会做的那么完美,当时哭着感谢我们,心里就觉得很安慰。”
遗体整容没有系统的化妆流程可学习,袁军强还曾经自费报了一个美容班专门去学习如何化妆,没事儿的时候就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画,“画出来一看还挺好的”。袁军强的化妆盒里的化妆笔、眉刷、睫毛刷一应俱全,腮红、粉底也有好几种。
做了22年入殓师,接手过高速公路重大交通事故后的遗体整容,袁军强可以说是见过了无数“大场面”。对于他来说,用自己的技能,将逝者整理体面,尤其是把那些破损严重的遗体拼补完整化好妆妆,心里会收获满满的成就感。
遗体火化通常都是在大清早,早上7点到12点是袁军强最忙的时候。有一次,有家属快11点左右送来逝者,要求尽快化妆后火化。接近中午时,逝者的家属十分焦躁,喊来袁军强质问他为什么遗体还没有火化,还未张口解释,愤怒中就出手打了他一拳。“你现在看我鼻梁还有点歪。”袁军强说。
这二十多年间,像这样不被理解甚至被冷嘲热讽的情况太多太多。“大家对这个工作的偏见我都理解,也都接受,但我受不了别人低看我们。这些年随着殡葬行业的进步,这样的情况已经少了很多,也希望大家都能慢慢理解我们这个行业,不是‘在挣死人钱’。”
“还记得刚来单位不久,师傅第一次叫我给逝者换衣服,手一碰到尊体冰凉冰凉的,呲溜一下就缩回来了。”袁军强说,“先做人后做事,不要害怕遗体,就当那是自己的亲人,做人做好了,再讲基本的工作流程,这是我师父当初给我的第一堂课时教的。”慢慢的,看到家属们的赞叹与感激,袁军强觉得感受到工作的崇高,心中的恐惧也就渐渐消失了。
“最早就是简单的打个腮红,相对简单,师傅教什么,咱跟着学什么,单一的胭脂妆,现在技术发展了许多,都是影楼装,更加贴近生活,看上去更加自然。”袁军强说,在原来,从事这个行业的都是些“糟老头子”,现在,像长沙、郑州都有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学习殡葬专业,我们这个班组很多都是大学生毕业,“像我算是文化程度不高的,我也拿着他们的教科书,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相结合,也不断在学习。”
西安市殡仪馆承担着整个西安市的遗体接运和火化工作,每年有将近23000具遗体需要处理。做了半辈子入殓师,父亲最后的妆,是同事画的。“父亲生前,我对他照顾得很妥帖,他去世了,我没有留下任何遗憾,做这行这么多年,更能感受到人活着的时候要珍惜要对他好,死后都是虚无,即使一切从简也都无愧于心。”
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袁军强有了自己的人生哲学:珍惜当下,不留遗憾。死亡带来的恐惧和冰冷让入殓师这个行业给人留下神秘而严肃的形象,而生活中的袁军强恰恰相反,微笑总是挂在脸上,因为职业比较特殊,生活的圈子也很小。“我最大也业余爱好就是写毛笔字,空闲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约几个和哥们喝点小酒。”
“干这行说没有压抑感是不可能的,这么二十多年干过来,学会了自我调节心态,面对逝者的家属要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不能冷冰冰的,更不能乐呵呵的。”袁军强说,“最亏欠的就是孩子,工作每天出门早,把娃也没照顾好,一放暑假我就带他出去旅游,今年该‘小升初’了。”
生于1975年的袁军强,是整个化妆班组资历最老的,“可我老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有点‘没正型’。”袁军强说,“人生就是过眼烟云,有的人注重过程,有的人注重结果,而我知足长乐,谁有困难了我都尽量去帮。”
袁军强带领着整容组取得了很多荣誉,如“党员示范岗”、“先进班组”、“西安市劳动竞赛示范岗”等等,还被陕西省工考办聘请当讲师,全省的“入殓师”都会来学习、参与等级考试。“要说将来的愿望,就是人们能更理解我们这个行业,退休后能去世界各地旅行。”袁军强说。
世相,镜头里的陕西人。